第四百八十四章 又不在

说实话,柳茉是发自内心的无法.理解齐老夫人的想法。

她是给齐云峰治病,又不是要害他孙子。

齐老夫人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甚至还特地派个丫鬟过来试探羞辱她?

难道就不怕她一气之下甩手不干,让她孙子再病病歪歪的回**躺着?

当然了,柳茉不过就是想想罢了。

她和齐云峰好歹是朋友,怎么也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对他撒手不管就是了。

谁知听了她的疑问,郑大夫却摇头:“你误会了,柳大夫,齐少爷不是齐老夫人叫走的。”

他回忆着当时的情况,道:“少爷好像是接到了一封京城里来的信,看完之后就让我在这里等你,自己带着齐管家离开了。”

见柳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又道:“不过齐少爷说过,他很快就会赶回来的,柳大夫,不如你去我的问诊间坐坐,刚好探讨一番?”

柳茉今年十四岁,郑云却已经四十多了。说句不好听的,这样的年龄,便是做她的祖父也尽够了。

偏偏他和柳茉说话的时候,用的是探讨而非指点,可见对于柳茉的医术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尊崇。

连带着也把对方放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位置,不敢有着半点轻忽。

俗话说盛情难却,柳茉也看出郑云的邀请确实是真心实意。

但她确实还有其它事情,于是便摇了摇头,婉拒了对方的邀请。

“真是不好意思,郑大夫,我今天确实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她遥遥的指着街对面周老爷赠给自己的铺子,对郑云道:“我等会儿要去那边一趟,如果齐少爷回来了,还麻烦您派人去那里找我。他的心疾还没有完全康复,针灸还是不要轻易断了为好。”

告别了满脸不舍的郑云,柳茉也没有坐车,索性步行来到了自己的铺子。

因之前柳茉说过自己今天回来,所以郑忠一大早就带着一家人等在了门口。

一看柳茉过来,赶紧同桂枝一起将柳茉迎了进来。

柳茉一边往大堂里走,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别的地方虽看不见,但大厅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柜子桌面也被打理的纤尘不染。

看得出这家人至少在干活方面非常细致,倒也不是偷奸耍滑的性格就是了。

她人在这里的时候不多,不用操心自然最好。

思忖间,她被郑家人请到正堂主位就座,宝珠则端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清茶。

就在她喝茶的功夫,郑家人在她面前规规矩矩的站好,整齐的对她行起了大礼。

“诶你们这是干什么?”

柳茉被他们这冷不防的动作吓了一跳:“跪什么跪?赶紧起来!咱们家不兴这个!!”

即便她这么说,郑忠还是带着妻儿硬是跪在她面前,规规矩矩的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小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带着家人谢谢姑娘的收留救命之恩。”

郑忠一个年近四十的大男人,这会儿眼圈都有些 泛红:“姑娘不嫌我们晦气,收留了我们这些罪奴,以后我们一定尽心竭力伺候姑娘。还请姑娘给我们一家赐名。”

他这么一说,柳茉便是一愣——

赐名?

这些人不是有名字吗?

眼见她面带疑惑,郑忠便道:“姑娘可能不知道,我们跟您签了死契,以后不管生死,都是姑娘的仆人。按照大乾朝的律法,应该随您姓柳,所以还请姑娘赐我们一家名字。”

……原来大乾朝还有这样的说法吗?

一时间。柳茉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目光复杂的扫过眼前的一家人,发现上至已经年近不惑的郑忠,下至今年刚满六岁的小石头,这些人脸上的表情竟然全部都是赞同和渴望,竟没有一丝一毫的趋弱或者是不情愿。

这就是所谓的家奴吗?

不仅仅是从文契上属于主家,就连姓氏也要打上主家的烙印。

哪怕日后被转卖或是弄死,也顶多感叹一句自己命不好,却不会对主家产生半点怨恨。

所以,这才是死契这么受欢迎的真正原因吗?

说实话,柳茉是发自内心的不能赞同这种做法。可她却不想以一己之力,挑战这个时候的制度和世俗观念。

她没有先提改名的事情,而是把郑忠一家人叫起来,又对小石头招了招手:“你过来。”

柳茉本以为,自己单独叫出了小石头,对方可能会害怕,至不济也会犹豫一下。

谁知道这小家伙非但不怕,还乖乖的走到自己面前,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软软的叫了一声“姑娘”。

柳茉顿时被萌到了。

她放柔了声音,对小石头道:“把手给我。”

小石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却一点也不怯生,乖乖的抬起了手,把干瘦的小爪子伸到了柳茉的面前。

柳茉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略搭了一会儿脉搏,然后点点:“嗯,伤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身子有点虚。”

她抬起头,看着郑忠:“回头我开个方子,你去对面和安堂抓药,连喝七天,每个人都要喝,记住了吗?”

对于她的吩咐,郑忠自然是慌忙应下。

柳茉则看着小石头,饶有兴趣的道:“我长成这样,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不怕!”

小石头摇了摇头:“我知道,是姑娘救了我,您是好人,我才不会怕。”

他今年虽然只有六岁,但记忆力却很好。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和爹娘被赶出来,被卖到了好远好远的地方。

可是那些人嫌弃他们晦气,都不肯买他们,那个很凶的婆婆看他们卖不出去,就把他们一家人扔进柴房里。

他又冷又饿,生了很严重的病。

她娘怕他像那个姐姐一样被拖出去扔了,不敢把他生病的事情告诉别人,只能抱着他整夜整夜的流眼泪。

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死掉,却碰到了姑娘。

姑娘不但让人给他治病,还让他不用睡柴房,饿肚子。

他甚至还穿上了新衣服。

他喜欢姑娘。

小孩子不会撒谎,即便是撒谎,眼神也做不了假。

看着小石头那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面,满是感激和亲近,柳茉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转而看向郑忠:“跟我说说你们一家,还有你们之前主家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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