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衷心尚惶惶,平白添错乱。

第二回衷心尚惶惶,平白添错乱。

护国大将军卓光正有一对双生儿女,儿子叫卓云飞,女儿叫卓云清。

孩子周岁时一个算命先生来讨赏,说了一叠声的贵不可言,又说两个孩子将来都是要结皇亲的。

大将军哈哈大笑,他那时只是个六品校尉,心里只把这话当做笑话。谁知后来边关不平,他战功卓著,十数年间升成一品大将军,且与皇帝很投缘。

这时他再看自己的儿女,想起那老先生的话,就不觉得全是笑话了。

但他也并不信,还是收了表亲吕家的聘礼,只是因故还没来得及把女儿嫁去。

一晃儿女都已二十岁,大将军年初出征前还特意对夫人道:等这次战事了,要赶紧办孩子们的婚事。

他心里倒想着回来后跟皇帝提一提,看能不能让儿子尚公主,却再想不到如今是女儿躺到了公主的身边。

卓云清虽然跟乐宁公主说妥了,心里毕竟不踏实,直直躺着说不出有多难受。

直熬到天快亮她才迷迷糊糊睡着,没一会儿就听一个宫女隔着床帘唤:“公主,驸马,起身吧。今早要去卓府拜望卓夫人,不可迟了。”

卓云清一激灵醒来,睁眼一看,帘外灯火通明,影影幢幢不知有多少人在伺候。

公主也醒了,眼睛还没睁就懒懒道:“挑帘……”

卓云清一惊,忙坐起道:“慢着!你们先出去,我和公主有话说。”

她这时嗓音压得比较低沉,听起来只比一般男子清脆一些,外面宫女们顺从的应了声“是”便静静的退了出去。

乐宁公主这时也清醒过来,转头见她披散着长发,穿一身大红中衣,方才一急脸色微红,清丽中带出一点娇艳,实在是个绝美的女子。

公主心情大好,想的是自己的驸马大致也这般模样,以后每天对着这样的美人,真是头一等的快乐事!

公主越想越高兴,翻身坐起嗤嗤笑道:“我们快去你家,我要去看驸马!”

卓云清见她对自己哥哥这样热心,也安心许多,笑道:“公主小声点,不要让别人听见。我先穿戴好再叫她们来服侍你。”

公主应了,卓云清便唤进两个从家中带来的随侍丫鬟,帮自己裹胸束发。

公主坐在床边看,看她穿戴好男子的衣冠,又变成那个俊美的驸马。虽然多少有些小破绽,但不知情的外人绝不敢胡乱猜疑。

公主深感有趣,绕着她前后看看,忽然踮起脚比划了一下,问:“你怎么比我高这么多?”

卓云清一笑,指指靴子。

公主会意,哈哈大笑:“脱下来我看看!”

卓云清弯腰正要解靴子,忽听门外有人报:“公主,周姑姑来了。”

卓云清不知这周姑姑是谁,乐宁公主却一下子红了脸,慌慌张张道:“快!快请进来!”

周姑姑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体态微胖,眉眼周正,二三十年前定是个美人。

这姑姑派头颇大,见到公主并不行礼,只笑着道了声:“给公主道喜了。”又看了看卓云清,道,“给驸马道喜。”

卓云清含笑点点头,看向公主,只见公主脸色通红,耳朵脖子也都红了。

卓云清大奇,正想询问,却听公主“哎呀”了一声,蓦地回头往床榻上看。

“公主,奴婢奉皇后的旨意,来……”周姑姑说这话间目光往她们身后一瞥,顿时眉头紧锁,肃然盯着公主再不发言。

卓云清恍然了悟,顿时大为懊恼:女扮男装做驸马本就凶险万端,竟为这种事旁生枝节!

然而追悔已然不及,床帘已经挂起,锦被凌乱的推在一旁,一块素白的喜帕摊在中央,十分显眼。

喜帕虽然皱褶纵横,却干干净净一览无余。

昨晚两人对着喜帕好生尴尬,说好早上起来弄点血上去,结果卓云清没见识过公主起床的阵势,一惊之下只顾着隐瞒身份,乐宁公主则见色心喜,两人都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周姑姑是皇后身边的尚仪官,前天奉懿旨送来一对房中密戏瓷人儿,给公主演示周公礼。

今天公主见到她已然羞得不知所措,这时在她凌厉的目光下更加方寸大乱,脑子一空,说不出话。

卓云清赶紧咳嗽一声,道:“周姑姑,都怨我、怨我、怨我昨晚喝多了酒,醉得不省人事……啊,真是委屈了公主!”

她硬着头皮说这几句话,脖子梗得简直要断下来,脸上也红的要滴出血来。

房中静得可怕,卓云清不知道这谎话编的能不能过关,心悬得老高,挨得沧海都变了桑田,终于听公主接腔道:“对对对!驸马昨晚喝醉了,我也喝醉了,姑姑你去跟母后说明早再来看!”

周姑姑听她们这样搪塞,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便刨根究底,迟疑了一会道:“奴婢会如实回禀。”

周姑姑走后,卓云清与公主不敢出门,也没有心思再看靴子,直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皇后派来一个尚寝局的女官送来一方新的白绸帕,却没有说什么。

两人接了白帕相视一笑,都是舒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去了。

公主悄悄把心腹宫女墨玉叫到旁边,道:“今天你旁的事都别干,给我想办法弄碗血来。记着,千万别让人知道是我要的!”

卓云清劝:“何必多这一事,我把手臂划破一点,不会让人发现。”

公主不屑道:“你这才是多事,乖乖听我的主意就好!”

卓云清还不大了解这公主的脾性,不敢再劝,任由她安排。

折腾这一场,两人到卓府已近中午。

五月的天已经颇有些热,卓夫人带着一应家人在门外等的差点昏过去。

待接了公主驸马,彼此见过礼,卓夫人瞅着女儿眼泪汪汪,瞅着公主则像是见了观音菩萨,这样一会喜一会忧,终于还是没撑住,眼一翻瘫倒了。

府里一阵大乱,好在正请了大夫给少爷治病,很快救起夫人,送她回房休息。

卓云清担心母亲跟去了内室,可是卓夫人一醒来话还说不出就直打手势叫她去伺候公主。

她问了大夫知道没有大碍,又实在觉得自己在这徒然搅扰母亲休息,只好依言回正堂。

正堂里,乐宁公主怏怏坐着,见她回来便起身迎上前询问夫人的情况。

卓云清捡了大夫的几句话说了说,公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满面认真,似是担忧。

卓云清见她对自己的母亲这样关切多少有些感动,正要道谢,却见公主恍然笑起,喜气洋洋的催促道:“快带我去看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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