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入局

梨香院内的小聚还在继续,探春跟史湘云都喜好新奇之物,正拉着黛玉一起逗猫玩。八角生的也是有趣,金褐色的毛发中夹杂着黑色条纹,四蹄皆黑,眼睛大而明亮,呈圆杏核状。

加之这猫性情实在温顺,不论谁抱,都是眯着眼睛打盹。几个不出门的小姐,自然喜爱的很。宝玉在旁看上半天,却有些烦闷。

眼前的林妹妹,明明如此近,却被探春妹妹跟湘云妹妹夹在中间,叫人想靠近而不能。他又怎么知道,后两人也是怕他这个浑兄,又做出什么尴尬冒犯的事情,累的她们出来救火。

桌前正在亲手泡制茶叶的宝钗,将一切看在眼里。她这个主人家,早就注意到无所事事的男客。也不见她出言解围,只顾低头笑着泡茶,好似周遭的一切都正常的很。

果然,宝玉原地站了片刻,又凑到宝钗面前,借对方手中茶叶之故,谈论着各地茶叶的典故。

他是个富贵公子哥,家中日常所用的都是名贵之物。对这些见识,信手拈来的很。只寻常说了几道连宝钗也未听过的传闻,到叫后者吃惊连连。

见自己的言语,逗得宝钗轻笑不已。宝玉更觉口才幽默,忍不住又大声了些。他们二人讨论的起劲,不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惜春跟史湘云,对此事都有些兴趣,便领头凑上来。接过宝姐姐泡好的茶,坐下听宝哥哥讲述。

湘云都来了,探春跟迎春也不能免俗,正要拉着黛玉同往。

一见她们都要来了,宝玉立时顿住嘴,作势要等姐妹齐聚再讲。只这短短的两步路,宝玉就觉自己的心脏怦怦跳的厉害。既有些雀跃,又有些紧张。

可偏偏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下人的声音,说是贾敏回府,正在屋里等林姑娘过去。

黛玉一听,哪里还坐的住。当即笑着跟几位姐妹辞别一声,就带着紫鹃跟雪雁赶回去见贾敏。

“啊,林……林妹妹……”位置上的宝玉伸出刚刚握紧的手,看着欢快离去的背影,苦闷失落的心情一时难以言语。他可是还有好多故事没讲呢,姑姑怎么回来的就是这般巧。

史湘云瞧着这位哥哥的呆样,实在有些憋不住笑,跟身侧的宝钗和探春,揶揄道:“又要犯痴,又要犯痴。”

这是贾府的宝二爷,探春不好评价,只做默声。宝钗的笑容却不减,只给湘云的杯中再倒满茶,打趣她道:“就是喝再多茶,也堵不住你的嘴。”

这段时间,史湘云常跟着黛玉玩耍,也学了新鲜好玩的词语。眼睛一转,就刻意压低声音道:“我最近学了个新词,你们猜猜是什么?”

这头的宝玉沮丧的坐下,对此话也是毫无反应,只做呆愣思索状。一旁的探春等人,知道湘云在打鬼主意,更不想接话。唯独宝钗道:“你这没头没尾的,叫人怎么猜。还是快快说来吧。”

史湘云得了这个台阶,当即笑道:“就叫‘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说完,她自己已经笑得乐不可支。

众人也是作笑,倒不是因为此话精妙,只是被史湘云爽朗的笑声感染。可思及如今府里的情况,不好如此大声笑语。反应过来的人,又连忙停住嘴,略带恼怒和趣味的看着笑盈盈的湘云。

“这话,你从哪里学来的?”宝钗很是好奇,史湘云的性子,看两页书都得喝三杯酒,上哪记住这些稀奇古怪的词来。

史湘云一拍手,摊了摊,笑道:“林姐姐呀。”

“啊……”贾宝玉后知后觉的抬起头,他不知道前头姐妹们在说什么,只听到个‘林’字,就下意识做出反应。

见他这般模样,纵然是史湘云,也是无可奈何的摇头,只叹。

“痴儿,痴儿。”

……

……

这头的黛玉回到家中,才欢快的迈进门,就看到贾敏脸上的气色十分不错,扬起的嘴角叫人一看就知道对方的好心情。她立马将八角丢给雪雁,自己快步上前,钻入贾敏怀中。

“娘,你这是碰到什么好事?”黛玉从贾敏怀中昂起头,又是卖乖又是讨好。

自家娇女使憨,贾敏却故意抬起手,埋怨似的拍在黛玉的手臂上,“别脏了我的茶。”这位林家奶奶,最见不得猫毛乱飞的模样。

这是自己亲娘,林黛玉哪里会怕这个,反倒刻意在贾敏怀中扭了扭身子,不依道:“女儿身上也有奇香、冷香,怎么就会脏了娘的茶。”

“说的什么怪话,什么奇香、冷香。又是从哪听到的怪闻。”贾敏摇头困惑,见黛玉也在怀中失笑,知道她必定是从别处听到些怪事,不过她也没在意。

“过几天,娘带你出府一趟。”

林黛玉眼睛一眨,惊喜道:“可是要去韦姐姐家做客?”她们娘俩在京师,不就只有这一去处。

贾敏笑了笑,将怀中的娇女拉起,偏偏卖起关子,“多大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呢?”

“娘!”

见母亲要吊自己胃口,黛玉急得立马跺脚。更叫贾敏看着好玩,反而刻意不说,一直笑而不语。

一连等了三日,满肚子好奇的黛玉,才跟贾敏坐着轿子出府。母女俩点齐嬷嬷、丫鬟、小厮,从荣国府后门气势汹汹杀出去。

一路上人见人避、马见马停,浩浩****杀到韦家管事找的宅子处。所谓的房东,也不敢在贵人面前摆谱。只开了锁,远远的跟韦家管事等在外头。

天光和睦,将三进小院里外照个分明。此处四下无人,只有林家的家眷奴仆,又簇拥着贾敏跟黛玉在前头、一起游览着大宅的景色。

北方的建筑,确实有它的别致之处。其雕拦画栋,无不大气恢弘。府内虽少了小桥流水景色,可假山、花园等物亦是不少,足见原主人的用心。

此处虽不如荣国府的精致奢华,可林黛玉才看了一半,心中就已经欢喜不已。忙对着一旁的贾敏道:“娘,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

贾敏不置可否,只道一句,“且拿来做歇脚处。以后再来京师,也能有个方便的住处。”

林黛玉听到此话,是又恼又喜。恼的是以后还要来,这一次上京,说好一个月的行程,生生给耽搁到八月,已经让人深感无力抵触。

喜的是,如此一来,以后再来,就不用困在外祖母家发愣。出门不论是找韦姐姐玩,还是请韦姐姐来家里,都要方便许多。

林黛玉知道,贾老太太是她的外祖母。要说以后都不来的碎语,那就是小孩子使性子,算不得数。

俩人继续闲逛几处,就近找了处亭子闲坐。贾敏已经看出女儿喜爱的态度,当即遣了小厮去禀告韦家管事,让他跟这房的东家一起去操办买卖文书。

林黛玉坐在一旁,听到此屋的不菲价格,立马瞪大眼睛。没想到这么一间屋子,就要二、三千两的银子。

这个林家长女很是吃惊,当即问道:“娘,你这次出门带了这么多银子啊?”

贾敏大笑摇头,也给女儿解惑道:“这有何难,找我娘借啊。”

贾母手头确实是有一批银子,只是她不知道贾敏拿去做何用。贾敏也没细说,准备等一切都成定局,再把实情相告,也好过贾母从中阻拦。

至于挪用的钱两,等贾敏回扬州,派个靠谱机灵的下人送来就好。她们老林家,手头还是有钱的。

林黛玉也被贾敏的话逗乐,没想到自家母亲还有这副模样。捧腹笑过之后,她又好奇道:“外祖母能同意吗?”

贾敏神色一动,挑眉摇头道:“就如我奈何不住你,你外祖母也奈何不住我的。”

“娘,我哪有。”

“行了行了,少在这个时候卖乖。”贾敏摆摆手,见女儿脸上的天真烂漫,最终还是心一横,把眼往四周的下人一瞧,这些下人立马退出去老远。

林黛玉知道母亲有话要说,立马端正起坐姿,摆出乖乖听训的样子。贾敏沉思片刻,才道:“玉儿,你可知为何我们家要搬出来?”

“母亲担忧的,可是因为另一府的白事?”林黛玉心思聪慧,她虽未被贾敏允许过去参加,可她手中还有个伶俐的紫鹃啊。

这丫头,领了贾敏的差事,有事没事就出去转几圈。但凡打听到些什么好玩的事情,都拿来告诉自家小姐。宁国府的白事,自然不能避免。紫鹃才出去两趟,就替黛玉将外头的情况,打听的七七八八。

什么一百单八众禅僧念经做法超度,什么义忠亲王订下的棺木也被拿来给秦氏使。

更有那头的贾珍表哥替儿子花钱,买了个五品龙禁尉的传闻。叫人听的又惊又怕,更叫人想不明白。

要知道,这秦氏的辈分,见到宝玉都得喊一声宝叔,若是碰到贾母更是不用说,只怕一句老祖宗都是不够。

这也就罢了,一条街上的亲王勋贵之家,都卖贾府面子。路旁彩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家家都设路祭。

如此条条总总,纵然是林如海亲手教导出来的黛玉,听完紫鹃的描述也想不明白,这么大费周章真的好吗?

还是勋贵的规矩,跟爹爹说的文官又有不同?

见到女儿能想到此处,贾敏也是不住点头。她比黛玉看的还深些,这两日她从韦夫人那处得知,朝廷里的御史台对贾家的事情只字未提,朝内一片祥和,好像全都当其睁眼瞎。

这已是不祥之兆,可她也没法。贾珍虽是她的晚辈,两府名义上也是一宗,但关上门还是各过各的。偏偏两府不论谁犯了错处,问题又会归结到一处追究。

里外的情况,就是这般磨人。才有了纵然明知丧礼上的逾制之处,贾母也不好点评一二,只好当个又聋又哑的家翁的结果。贾母都不好提,更不用说贾敏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家。

好好一件白事,办的如此张扬糊涂。贾敏只得叹了一声,“是祸非福。”半响,她又道,“我之前让你多留意府中的事情,你可有照做?”

“有的。”黛玉脸红了红,她知道母亲提的是什么,只说了句,“二表哥,是有些荒唐了。”

岂止是荒唐,现在他是男女同吃,食髓知味。贾敏也没在这事多提,两母女心照不宣打过照面,就把话题往府里的女眷引。

贾敏也借机给黛玉提点些看人之术,“你这迎春姐姐,似善实呆,呆中带弱。既没主见,又好避事。她以后若是嫁的好了,夫妻相敬如宾,这性子还能有些福气。可偏偏她的婚事,又被她不晓事的爹娘拿在手里,怕是祸福难料。”

依序又点评完探春、惜春,黛玉默默听完,才知道贾敏平日忙来忙去,对府内的人和事都洞若观火。便好奇问:“那宝姐姐呢?”

“她啊。”贾敏摇摇头,本不欲多谈外客,可听见女儿一口一个宝姐姐,还是道,“她是别人算盘上的珠子,不说也罢。”

林黛玉听到这话,怔了怔。没想到平素和睦的宝姐姐,竟然有这样的难处。她想了想,突然道:“娘,我看宝姐姐好像对二表哥有意?”

“你说什么?”贾敏一震,她最近忙着看宅子,府内又是乱糟糟的,根本无暇多管家中的流言蜚语。

林黛玉赶忙伸手,将远处的紫鹃招来,让她将自己听到传闻说给贾敏听。

待贾敏听到,贾宝玉去到梨香院,见薛宝钗也有一块玉,上书:不离不弃、芳龄永继时,脸上已经变得晦暗不宁。

又听紫鹃说起,这个消息也不知怎么的,就在府内传开。下人们都说,薛家小姐脖子上有块玉,跟家里的宝二爷是一对。

贾敏的神色已经大变,一对秀眉微皱,做嗔怒状。嘴角似笑非笑,似嘲似怨。她们家帮着薛家二房断了宝钗进宫的路,没想到这王家人,顺势就把算盘打到贾家来。

这事既然发生在宝钗闺房,那就只有薛家的下人知道。若是薛姨妈没有意思,消息定然传不出来。不然一个当家主母,还管不住下人的嘴吗?掌家也不是这么掌的。

王夫人也是一样,若是没有她的默许,贾家下人又岂敢在府内传的有鼻子有眼。贾敏越想越气,神色已经露出明显的怒气。

林黛玉第一次瞧见贾敏这般模样,自幼母亲在她眼里都是温柔中带着几分严厉。像这样气中带怒、怒中带嘲的样子,实在少见。

她想了想,就劝着母亲道:“娘,若是情况不对,可要跟外祖母说一声?”

贾敏摇摇头,坦言道:“你外祖母必然是知晓的,府内有什么动静,鲜少有能瞒过她。只怕是她也有心无力,无可奈何。”

“那我们家怎么办?”

“不碍事的,只要有你爹在,一切都不碍事。”贾敏头疼的扶额,一时间都不想回贾府去了。

她要是未出阁嫁人,到能禀明母亲直接掌家。现在她已是外家人,说破天去,府里那么多太太小姐,也不可能让贾敏出来管事。

一句话,贾家的女眷也要颜面。

……

……

临敬殿内,李贽按照平日习惯在此批阅奏折。近日边关事急,朝中的臣子正为是战是和吵得不可开交。

争论点无非就两个,一个是钱,一个是粮。去年的大旱,加上今年的涝灾。全国各地多有灾情,多地州府欠收不说,严重的还有饿殍遍野的传闻。

本就不算宽裕的国库,左手支出一笔笔救灾款项,右手陛下又下令免了多地的赋税。两项一加,国库更加不堪重负。至于皇家自己的库银,尚握在太上皇手中,李贽也是支取不得。

眼下两头都是大事,纵然九五之尊也是头疼不已。李贽虽有平草原十八部的心思,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拿起玉如意轻敲在掌心,正直壮年的男人微微闭目,刚想要养会神。外头夏守忠就过来禀告,说是林家夫人已经买下那处宅子。

李贽听完,也只是点点头。如海现在不在京,他明面上不好照顾什么。可既然从韦应宏口中得知他们家有意另立门户,心中还是欢喜的。

不过宅子的位置,李贽倒没有分心关注。有些事,他只要露出一点意思,自然有人替他办成。

夏守忠禀报完此事,正要退至一旁。李贽突然停住手中的玉如意,问道:“贾家的丧事,还在办?”

夏守忠不敢隐瞒,直接俯身恭敬道:“陛下,听外头传,宁国府要摆满七七四十九日。”

李贽哼了一声,继续问:“都有哪些人去了?”

“镇国公、理国公、齐国公、治国公、修国公、缮国公都派了家中子弟过去。另有南安郡王、西宁郡王的世子、东平王府的二房,北静郡王亲至。”夏守忠回答的小心翼翼,又抬眉偷瞄一下陛下的神色,听到李贽吐了个‘说’字。

欲言又止的夏守忠才慌忙跪在地上,急道:“还有宫里的戴权戴大人也去过一趟。给宁国府的贾蓉,找户部的赵堂官谋了个龙禁尉。”

戴权同为内宦,品级又在夏守中之上。他称前者一声戴大人是合适的,只是当着李贽的面,这样叫太上皇的近侍,也叫人看出他有几分取而代之的急切心思。

龙禁卫,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看守皇宫宫门的禁卫。往日,本是皇帝用来收拢勋贵子弟的去处。

这是朝中惯例,也是皇权跟勋贵之间的默契。既是笼络,也是安抚。谁家的子弟被选入宫,都代表着陛下的信任和看重。

龙禁尉的品阶虽不高,管的人也不多。可眼见自己手中的权利,被人拿去做嫁衣裳。还是宫中如此要紧位置,李贽心中也是震怒不已。

趴在地上的夏守忠不敢多瞧,他知道陛下的脾气,更怕自己成了殃及的池鱼。

良久,李贽什么话都没说,沉吟片刻后,又在掌心敲起玉如意,反而问起一个看上去跟此事不相干的人。

“王子腾现在何处?”

夏守忠不敢回话,李贽这才反应过来,暗道自己气晕了头。他对手上的宦官管束颇严,一些小毛病,念在忠心上可以纵容,可朝中大事轻易不会让宦官知道。

李贽只得自己坐起身,从奏折中找出王子腾的那份。一看,离京数月的王子腾,此刻已经巡边到了奴儿干都的黑龙江城。他想了想,还是吩咐道:

“去,叫礼部的韦大人、户部的温大人、兵部的邵大人,速来见朕。”

……

……

十五的月亮,澄澈静明。因是佳节,陈恒这几日都住在家中。又加上大姐的婚期将近,二姐的及笄之年也紧跟着来,陈家算是一日热闹过一日。

合家团圆的日子,自然有诸多乐趣。席间,只有一向大咧咧的顾氏,露出几抹愁色,让眼尖的陈恒发现。

待这个宝贝儿子悄声追问原因,顾氏才拉着他走到后厨。一边给家人重新端些酒菜,一边说出外头碰到的难处。

原来匹练坊做出来的物件,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动静。不论是苦心打造的金银首饰,还是绸缎衣物,摆上架子数日都不见人来买。

陈恒先是惊疑,问道:“可是因为下雨的关系,来的人少了?”

顾氏摇摇头,给儿子解释道:“上个月的雨还比现在大些,来的人也不少。”

陈恒听完点点头,知道这其中有鬼。

顾氏继续道:“都是上好的东西,成色、用料都足的很,这样一直卖不出去。怕是下月的工钱也拿不出来。我看那个赵管事,也不像个有办法的,成天就知道唉声叹气。”

陈恒亮了亮眼,他就说为何母亲跟二伯母、信达娘都是寡言少语。只顾氏大大咧咧惯了,藏不住事,叫陈恒看出端倪来。

“没事的,娘,我明天去打听打听情况。”陈恒笑着说了一声,他嘴上不说,心中隐隐觉得此事,跟林伯父称病不出一定有关系。

见到儿子要过去,顾氏当即高兴起来。她觉得像儿子这么厉害的人,一定比那个赵管事有办法。也不管陈恒懂不懂其中门道,只高高兴兴端着菜走出去。

第二日,陈恒去书院上完课,正要跟好友告辞,往秋浦街走。薛蝌却突然拉住他的手:“恒弟,我爹想见你,你先随我回家一趟。”

见薛蝌一脸严肃认真,陈恒心知薛伯父肯定有要事,立马随他一道赶去薛府。

薛府内,薛瑱也是罕见的露出一抹急色,站在自己书房内不停打转,也不知碰到什么棘手事情,叫他如此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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