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面无人色

第三十四回面无人色

两人刚推开假山后的暗门,一个行色匆匆的侍从便撞了过来。

那人一见公主,顾不得行礼,急道:“公主!卓公子吐血了!”

卓云清吓了一跳,赶紧往暗室跑。

公主也是一惊,心想这莫非是一出苦肉计?可是他怎么能将时间掐得这样准?!

公主将信将疑的跟进屋里一看:卓云飞仰躺在**,胸口起伏不定,脸烧得通红,口鼻之中还不断有血流出来,看情况竟是十分严重。

公主顿时吸了口凉气,赶忙让人去叫陶太医。

卓云飞紧紧的锁着眉闭着眼,也不知是不是还清醒。

卓云清伏在床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一声声唤他。

卓云飞许久没有反应,好一会儿才略微睁开眼。他看见了卓云清,便挣扎着抓住她的手,又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卓云清强忍着眼泪,安抚道:“哥哥你别怕,陶太医马上就来,你不要说话了!”

卓云飞不理她,还是一个劲儿的在说什么。

卓云清只好勉强稳了稳心神,用心的看他的唇,边猜测边解释:“……我好得很,你不要担心我。都是我不好……你别担心,我马上就带你回家,我跟你一起回去……”

卓云清不停的劝慰着卓云飞,公主听得心乱如麻。

不管怎样,这种时候她总不能跳出来说: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两个时辰前还和他说话,他还好好的在气我,一定是哪里出了错,或者就是他自己对自己下了什么狠招。

公主忐忑不安的陪在旁边,眼睛在卓云清和卓云飞之间看来看去,一个字也插不上。

过了一阵,卓云清终于劝得卓云飞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她仍然握着他的手,却转过头看向公主。

公主心里咯噔一下,紧张的有些结巴:“这,我,我不是……你……”

公主简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放弃的叹了口气。

卓云清皱着眉,虽然忧虑,却没有埋怨或责怪,道:“别的都不说了,你快叫人给我家送个信,再把涓涓叫来陪我们一道回去。”

公主一口答应,却站着不动,小心翼翼的问:“你要走?”

卓云清看着她,抬起一只手在她颊上触了一下,轻声道:“我哥哥在这里不能安心,我要送他回家。你别疑神疑鬼,我去了就回来。”

公主心中一宽,感动的无可无不可。

她连忙安排下一应事务,又回到卓云清身边,一手扶上她的肩劝道:“这事我总有责任,你放心,我无论如何总要治好他。”

卓云清微一点头,却只心不在焉的道:“你快把他的锁链打开。”

公主这才反应过来卓云飞手脚上还缠着铁链,忙让人拿钥匙解开。

锁链之下虽然垫着皮垫,但紧紧的勒了这么多天,卓云飞手腕脚腕上还是痕迹明显,有些地方还磨得红肿破了皮。

卓云清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眉端又揪紧了些。

这是无关大局的小事,她不说话,公主也不好解劝,然而公主实在恨不能让她埋怨几句,或者让她对自己发一通脾气,可什么也没有,只好自己越想越沉重,跟着难过起来。

又过一会儿,陶太医总算来了,他将小药匣往床边一放,仔细查看卓云飞的情况。

他眉头越锁越紧,迟疑着不说话。卓云清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又不敢打扰他,一双眼焦急的盯在他脸上。

陶太医终于发现她过于紧张,安慰道:“不用担心,没有大碍,臣用上一剂药卓公子便会好起来。”

卓云清大大的松了口气,忙问:“他是怎么了?”

陶太医为难的看了看公主,好像有什么事想单独告诉公主。

公主心里坦然,又觉得卓云清既然相信她,就不该再有隐瞒,道:“有什么话你直说。”

陶太医道:“以臣之见,卓公子是被人下了毒。”

卓云清点点头,与公主对望一眼。

公主见她这样理智而镇静,心中大定,道:“这事很蹊跷,我一定会弄明白。现在救人要紧,陶太医你再仔细看看,好好的先把药开来。”

陶太医应了声是,又认真的为卓云飞诊脉。

屋里正安静,外面忽然响起匆匆的脚步声,原来是涓涓赶了来。

涓涓一头撞进暗室,看到卓云清脸色才缓和了一点,快步来到她身边。

涓涓跑得急了,很有些喘,这时一边努力平复着呼吸,一边低声道:“小姐,马车就在门外。”

卓云清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等一等,不要急。

自陶太医进来,卓云清便退到床头站着,将床边最靠近卓云飞的位置让给他。

涓涓陪在卓云清身后,温顺的垂下眼睛,很快又探过头去看卓云飞。

她不看不要紧,一看便看见了床边的小药匣,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涓涓一把抓住卓云清的手臂,整个人都发起抖来,声音也是颤的:“小小姐、小姐……”

卓云清心思都在卓云飞身上,只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涓涓眼睛直直的盯着药匣,突然激动的叫嚷起来:“小姐!他们要害人!他们要害人!那是杀人的药!少爷要死了,我们都要死了!”

卓云清心里一突,猛然转头去看她,随即顺着她的目光也去看那药匣。

陶太医眼疾手快,下意识的就要把那匣子阖起来,可他手到盖边好像幡然醒悟,停下动作沉声道:“小姑娘,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是来救人,哪有什么杀人的药!”

涓涓这时已经吓过了头,什么都顾不上,指着匣中一只瓷瓶叫道:“你骗人!这种瓶子装的都是□□,而且是毒死人的药!”

陶太医眼神一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偷眼去看公主。

卓云清已经了然,她伸手拿过那瓶药,并不看陶太医,只问公主:“乐宁,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公主又气又恨,陶太医竟会在这里出这样的差错,而她竟知道这药是要做什么的。

公主当然想把这事情撇得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她一对上卓云清的眼睛,忽然就胆怯了。

卓云清眼睛里却满是殷切的期望,好像已经决定相信她说的一切谎话。

公主猛然挪开眼,赶紧解释道:“清清,这是个误会!她弄错了,你不要听她胡说。”

陶太医刚要附和,涓涓又大声道:“我才不会弄错!那上头的红绸带还有绳结就是标记,这是太医院的定规!你们一定都知道!而且这药很难拿到,一定是你们早就串通好的!”

公主顿生杀意,恨不能让涓涓死在当场,可是她连看她一眼的工夫都没有。

公主一直看着卓云清,而卓云清已经低下头,只是呆呆的看那药瓶。

公主心里一阵害怕,道:“清清,这有什么要紧,就算是□□,我也不会用……也许是陶太医拿错了,和我没有关系,你难道不能相信我吗?”

她说话颠三倒四,自己都不知道怎样才好。

卓云清却道:“我信你。”

卓云清把药瓶放回匣子,又将药匣还到陶太医手里,道:“你让开。”

陶太医立刻顺从的退到一旁,低头垂手,不敢多说一个字。

卓云清俯身床前,伸手替卓云飞擦了一下嘴角的血,问:“涓涓,马车就在外面?”

涓涓还是一脸惊恐,听这话愣了一下,然后应道:“是,小姐?”

卓云清向她点点头,探身将卓云飞抱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公主连忙上前拦她,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唤道:“清清……”

卓云清叹了口气,道:“就算和你无关,总是和我有关,他是我哥哥!我要回家想一想。”

她话说的这样无奈,公主心里一顿,再无话说。

公主不忍看她离去,只站在屋里,听外面马车声动,渐渐又恢复安静。

公主一动不动的发了一阵子呆,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也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明明好像全是误会,又好像没有误会,于是什么都不能解释。

公主许久才叹出一口气,随即脸色一沉,道:“陶太医,是不是你在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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