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座

多年不见,肖宗洋看上去成熟很多,而且不知是不是转行影视颇为成功,整个人容光焕发,当然可能和他现在的装束也有关系,他穿上了修身的浅色西装,梳了颇为成熟的美式油头,表情特别舒展,整个人看上去也特别温润,甚至笑起来还带点喜气。

“可以啊,都演上电影了,越来越出息了。”步宴晨笑着对他说。

“得了,咱也不是主角,我现在也看开了,人生一世也就那么几十年的功夫,我不想把所有时间浪费在事业上,钱和名声终究有一天会过去的,自己的人生好好把握才是真的。”肖宗洋品了口茶说。

他这样说的时候正好电话响起,他接了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肖宗洋接到她的电话好似很兴奋。

“我在和朋友吃饭,你吃了吗?……还没吃呐?那过来一起吃吧,我们在楼外楼……对,我让公司派车接你……是以前的好友,今天来看我电影首映……不影响不影响,我马上派人接你。”肖宗洋殷勤地说。

挂断电话后,他满面春光道:“不好意思,有个朋友还没吃饭,她就在附近,我们等她一下?”

“好啊,那上菜稍微迟点好了。”步宴晨道。

肖宗洋把服务员叫了过来,又加了几道菜,加的几道菜都不贵,但都比较爽口,还特地嘱咐把包间的香薰换了,换成紫竹盐制的那种闻上去有些像雨后竹林味道的特制香,步宴晨看了看菜单最后一栏,咋舌这盘香比整桌菜都贵。

“你那朋友……”步宴晨看到他那么细心周到安排,问来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他女朋友。

“她叫金溯,虽然认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比较投缘的一个朋友,她是美国康斯芭蕾舞艺术团的首席,前段时间刚回国内发展,机缘巧合下认识的。”肖宗洋腼腆地笑着说,提起金溯,他的表情变得丰富生动起来。

没聊一会儿,金溯就被服务员领进了包间,她看上去是个混血儿,长了一头闪闪发亮的黑色及腰秀发,天鹅颈,鹅蛋脸,肤若凝脂,眸若点漆,葡萄柚的唇色,身姿绰约,亭亭玉立,身上既有东方人的委婉,又有西方人的高傲。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她一进包间,就向大家道歉,肖宗洋忙起身,帮她把椅子搬开,她也很顺手地把自己的包递给肖宗洋,肖宗洋重新落座后,免不了重新介绍一遍在座众人。

“见过黄导了吧,谈得怎么样?”肖宗洋问金溯到。

“给的价钱太低了,现在国内市场价格起不来,算了,可能是我太乐观了。”金溯满脸遗憾地笑了笑,但还是谢谢他介绍了很多资源给自己。

听到这个消息,肖宗洋好似比她还遗憾,低声道:“没事,下周我给你介绍上海的艺术团,那便报价跟国际接轨。”

“不……不用了,肖哥,我下周要去一趟日本。”金溯对肖宗洋说。

听到这个消息,肖宗洋夹菜的手僵在空中,他看向她,眼神一闪而过一丝不解和不舍。而金溯面露愧色的低头含了一片虾仁在嘴里。

“日本那边有联系的人?”肖宗洋压着声音问她。

金溯点了点头:“嗯。有个师姐在那边。”

“日本的演艺圈情况比较复杂。”肖宗洋对步宴晨和祁笑添说:“其实我们国内现在发展的很好,我们的市场比日韩市场更大,发展的潜力更大,对吧,宴晨,你也做过我们以前剧院首席,你现在也在从事相关的行业吧?前景怎么样。”

步宴晨摇了摇头,低声说自己转行了。

“剧场在中国不太好做吧?”金溯问步宴晨。

“还可以吧。”步宴晨看向肖宗洋,他的脸色逐渐变得无所适从起来,似乎对金溯提出要去日本发展的议题很慌张,他很紧张金溯,发自内心的紧张。

肖宗洋这个人其实给步宴晨的感觉和他在《双生》这部电影里的角色挺像,他就是一个在感情里有点自虐的人,他就是一个会一直抓着一段感情不放,哪怕感情里长出刺,长出尖刀,把他伤的遍体鳞伤,他依旧抓着不会放手的人。

也可能是他运气不好吧。

回去的路上祁笑添问步宴晨,对金溯的感觉怎么样。

“你看她的脚了吗?”祁笑添问她。

步宴晨隐约记得金溯穿的是一双高跟的凉鞋,但没仔细看,反问他:“她的脚有问题吗?”。

“脚型很完美,还涂了脚指甲油,但这不是一双常年练芭蕾的脚。她至少四年时间没有好好练芭蕾了,要不然脚指关节处一定会有茧。”祁笑添对步宴晨说。

步宴晨噗嗤一声笑出来,打了他一下说:“你神经太敏感了,这世界哪有那么多坏人。”

“我没说她是坏人。”

“你是不是看人家好看才看那么仔细?连脚指头都看得根根分明。”步宴晨在他手臂上捏了一把,叫道:“原来你也和那些男人一样,都是色狼!”

祁笑添一脸无辜:“我是个没有感情……”

“没你个头,差点被你骗了,连人家的脚都看得那么仔细还敢说自己不是色狼!快点承认啦。”

“承认什么?”

“你是色狼啊。”

“没错,我是色盲。”

“色狼!不是色盲。”

“没错,我是射狼。”

“色字在这个词语里念‘se’!”

“我的语文是你教的。”

“我没教你色字在这个词语里读‘she’呀。”

“对,你没教所以我不会呀。”

“你这滑头,气死我了。”

之后半年。

虽然周导走后,绝大多数干预案都需要步宴晨自己策划,比过去忙了很多,一些案子总难免出些小纰漏,但在南柯梦、锦衣等几个核心干预师的帮衬下,公司业务到也开始有条不紊开展起来,特别是申请通过了祁笑添的入职申请后,他名正言顺的加入各项干预案中来,让公司的力量增强不少。

这半年过得出奇平静,Fate销声匿迹,半年来没有一点动静,仿佛蛰伏过冬的夏虫。元老院那边,不仅顺利通过祁笑添的入职申请,元老B还在她的权限范围之内,解封了沈沐留下的一半基金,并把基金控制权还给了步宴晨。

最让步宴晨意外的是向兆龙,向兆龙在步宴晨资金支持下,打通了许多关系,开设了不少文化工作室和互联网公司,承接许多不同的业务,虽然都是些刚起步的公司,但步宴晨发现他投资的人都非常有潜力。

“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交了那么多朋友,谁靠谱谁不靠谱,听他说两三句话就知道,菩萨,您别看我草莽出生,但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也不过一个赖皮和尚出生,我知道自己干不成事,但我知道谁能干成事,也知道谁靠得住。”

向兆龙把步宴晨投资他的每一笔钱用在什么地方,交往、投资了什么人,每个月都向步宴晨汇报,虽然没有产生多大的浮盈,但交际面之广泛,让步宴晨对向兆龙刮目相看。

“我打算成立一个兆龙创投旅馆,就租在状元楼,那里年久失修,总共五层宾馆只租出去三层,我要把它整幢租下来,重新翻新以后免费租给我觉得靠谱的创业学生,提供创业帮助,面向五个方向的创业者,芯片设计领域、AI领域、元宇宙、基础科学研究和政经智囊型学术研究。”向兆龙对步宴晨说。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步宴晨惊讶于他那么系统性的考虑,虽然他的构想有违步宴晨资助他的初衷,而且也不认为他能在这些面向未来的重点领域有多大的建树,但总的构想还是不错的。

“我要用你的钱,资助梦想,而不是用你的钱赚钱。我觉得不论成不成功,我做的事能给未来的世界第二个,乃至第三、第四甚至第N个选项,就觉得值得。”向兆龙信誓旦旦道。

步宴晨刚拿到沈沐天量基金的控制权,向兆龙虽然出生草莽,但志向远大,而且投资眼光还算老辣,想必他已经招募了不止一个高手在他身边出谋划策,投资他倒成了无心插柳之举。

“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去投资,我还是那句话,当我需要的时候你要给我支撑,当然你遇到确实好的项目和人,也可以找我追加投资,不过我需要单独评估。”她对向兆龙道。

“谢谢菩萨,您是我生命中的贵人。”

有顺遂的事,自然也有让步宴晨担心的。周导到了美国之后如石沉大海,渺无音讯,着实让步宴晨茶饭不思,但周导离开的时候特地交代过,不让她打听他的消息,况且步宴晨在美国也没有抓手,便也只能暂时作罢。

而更让步宴晨担心的,是罗博,他带着宁霄鸿去日本后,起初三个月还每隔几天上报动态,但自从三个月前说找到了Destiny在日本的根系后,就鲜有讯息再传来。

直到一个从日本快递来的记忆体,出现在步宴晨的眼前,她才知道罗博出事了。因为记忆体的第一个画面,就在一间牢笼似的木结构房间里,房间很小,给人潮湿阴冷的感觉,房间唯一的光源是一盏白炽灯,忽明忽暗。

看到这里,步宴晨还不知道这是谁的记忆,因为未经编辑的记忆体通常只有主观视角的画面,没有旁白,画面跟着他的目光移动,他低头,步宴晨便看到了他的裤子已经被褪到脚踝上,露出两条肿的跟大萝卜似的腿,腿上和肚子上还密密麻麻的布着一道道伤口,不断的往外渗着黑血,狰狞可怖。

画面里传来那人的呼吸声,呼吸声很重。

“他被某种爆炸物炸伤了。”祁笑添和步宴晨一起带着设备看记忆体,他看了那人腿上的伤势后,得出这个结论。

“看得出被什么炸伤吗?”

“他伤得最重的是大腿和肚子,看伤痕走向,应该是坐着的时候,有东西在他腿上爆炸。”

“炸弹吗?”

祁笑添摇了摇头,说:“炸弹他早死了,你想想什么东西你会放在腿上,还可能爆炸的?”

“笔记本电脑?”

“嗯。”

这时,画面中进来一个男人,步宴晨认出来那个人是宁霄鸿,他拿着一套记忆储存装置,为他录制记忆,记忆里响起‘咚、咚、咚’的回声,那声音像战争电影里潜艇静默时的声音,来自深海的声音。

然后画面幽暗起来,展现在VR眼镜里的,是一排海浪,海浪的尽头有一艘沉船,一艘浮在水面的沉船,船身千疮百孔,看上在海底腐朽了起码上百年,但诡异的是它正渐渐地从海底浮上来,没有任何外部力量的作用,它就像《加勒比海盗》里的黑珍珠号,从海底破水而出,浮到海面。

“这是记忆吗?不是梦境?”步宴晨震撼于她所看到的这一幕,她这才理解为什么罗博要寄记忆体给她,而不是简单的文字汇报,因为他所见到事物之匪夷所思,任何文字都没有记忆展现地那么有说服力。

画面还在继续,他看到那艘沉船完全从海底浮上水面后,他坐的那艘船慢慢靠近沉船的舷梯,舷梯看上去锈蚀得非常严重,连只猫的重量都支撑不了,可船上一个女人却浑然不惧地从那部舷梯爬上了那艘沉船。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服,带着一张金色的面具,轻车熟路地爬上那条船,那看上去是一艘巡洋舰,女人一直爬到舰岛最上层,不知道她打开了哪一扇门,步宴晨只感觉画面一瞬间闪耀出一道冲天的金色光芒,像太阳一样明亮的金色火焰盛开在漆黑的海面。

“Destiny的核心业务,就在那道金色的光芒里。它的核心干预案,是来自上帝的委托,对不起,我很不理解,也许你看到这些记忆的时候,我已经死了,我无法查到更多。因为那艘沉没的战舰,我看的到,我摸的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美国最新型的朱姆沃尔特级隐身驱逐舰,这种战舰的外形很特别,很容易区分,但是……它正式服役于2016年!而我面前这艘沉船,起码已经沉没百年,它的船身上甚至有巡航导弹袭击炸出来的缺口,我不理解,因为唯一的解释,是这艘船来自未来,非常遥远的未来,你看到那道金色光芒了吗?所有核心的干预案,都来自那里,来自那里的,才算得上是Destiny的核心业务,你听到了吗?所有普通的干预案,都是为了掩护核心干预师执行核心干预案!天哪,Destiny从来不是个人的命运,如果我今天看到的是真实的,那么所谓‘Destiny’是包藏在个人命运下的,全人类命运!”

记忆体最后留下来的讯息非常混乱,画面始终在不停的抖动,听说话的声音应该是罗博本人的记忆,他这段在海上的记忆发生在房间记忆之前,还是房间记忆之后无法判断,记忆体就是这样,没有先后顺序的逻辑。

但他传达出来的讯息已经足够震撼,Destiny的核心业务竟然是来自未来的委托!这怎么可能?怪不得步宴晨当时那么质问沈沐他都不肯向她透露半句核心业务的秘密,因为她根本不可能相信。

她通过干预改变的个人命运轨迹,间接影响的是整个人类社会的进程和轨迹,怪不得Destiny只服务有权有势的人,因为他们的命运才和全人类息息相关。

“你接到过几个核心委托?”祁笑添问步宴晨。

步宴晨摇了摇头,说她基本没接到过元老院直接下达的委托人不详的干预案,大部分干预案都是世俗的委托,也就是所谓的‘普通干预案’,用来给核心干预案打掩护的案子。

“之前杭锦珅接到过一个元老院直接下达的干预案,但并没有标注是核心干预案。”步宴晨反思元老院把杭锦珅和落日弥派到自己身边的原因,恐怕大概率是让他们替自己执行核心干预案。

“我得去趟日本,如果罗博的记忆体里画面都是真的,那么罗博一定出事了!”步宴晨焦虑道。

“我跟你一起去吧,顺便把这件事调查清楚。”祁笑添对她说。

步宴晨摘下VR眼镜后对祁笑添说元老院没有独立的干预机构,他们接到核心干预任务最终只能落实到具体执行部门去执行,现在本区域内的干预师已经完成整合,元老院最终还是得将核心干预案下派到她这执行。

“最近接到的所有干预案,都要严格把关委托来源,我想她们会把核心干预案伪装成普通干预案让我们执行。”步宴晨对祁笑添道。

“所有的吗?包括最低等级的?”

“对。”

经过对近期所有干预案委托来源的逐项排查,步宴晨竟然在一众干预案中,发现一个卷宗名为《肖宗洋干预案》的A级案件,她打开卷宗审查,案件委托人一栏写的竟然是周树离的名字,案件受理人是锦衣。

一般来说A级案件不需要上报首席,辖区干预师自行受理就可以,所以步宴晨不知道这个案子很正常。

“锦衣,我问你,肖宗洋干预案的委托人真的是周树离吗?”她看到这个卷宗后,立即打电话给锦衣。

“对,但我没核查到他的真实身份,他通过网络给我们发来的申请,只能核查到他的IP地址在美国,不过他的定金额度很高,受理后直接付了三成,看过我们出的干预方案后,又追加到七成。”锦衣回答道。

步宴晨急切询问道:“现在还联系得到他吗?”

“他说干预案完成之后会联系我,我和他之间一般都单向联系,他对我们的运行机制好像很熟悉,基本每次联系我的时间点都卡得比较准。”

“你马上过来,我们谈一下肖宗洋干预案的细节。”

“这个案子有问题吗,策划方面?”

“不,是从委托人到干预对象都有问题。”

步宴晨怎么也没想到半年前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肖宗洋,会突然憔悴成那样,卷宗里他近期的照片,几乎让她认不出来,他瘦到脸颊凹陷,胡子拉碴,眼睛失去了光泽,头发凌乱而油腻,穿的衣服也像是多年没洗,脏兮兮的,像个乞丐,流落在日本的街头。

步宴晨不明白他怎么搞成这样。卷宗里的现状分析,是根据他经纪公司对外发布的通告,写的是因饰演电影《双生》中情伤深重的角色,入戏太深无法走出角色的阴影,导致长期情绪低落,故去日本散心。

他去日本真的只是散心?

步宴晨想起了那次肖宗洋向她们介绍的女友金溯,她在饭桌上提起过要去日本发展,肖宗洋去日本不会是去找这个女人了吧?

这种A级的案子原本步宴晨是不需要插手的,但这个案子委托人和干预对象对步宴晨来说都太过特殊,所以她不得不接手,加上罗博和宁霄鸿在日本音讯全无,日本之行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可祁笑添却似乎并不乐见步宴晨去日本,他多次劝步宴晨留在国内,由他带着锦衣或者南柯梦去日本执行肖宗洋干预案以及查找宁霄鸿和罗博的下落,但步宴晨不肯,她意识得到此行日本的凶险,但正因为这样,她才更要亲自去。

去日本前一天晚上,步宴晨和祁笑添一起逛外滩,在上海那么久,这是他们第二次一起来这个地方,站在江畔,享受着来自江上的风徐徐吹拂,这短暂的平静让步宴晨感觉是那么的惬意。

祁笑添说:“到日本以后,你要跟紧我。”

“你保护我?”她问祁笑添这样说的意思,是不是他会保护自己。

“你是我姐,我当然会保护你了。”祁笑添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有整个城市五彩斑斓的倒影,他笑了,笑的有些牵强,有些疲惫,有些失落,有些惆怅,他发现她的眼睛里即便有整个世界,但似乎并没有属于他独特的位置。

“你知道黄浦江上为什么有那么多浪吗?”

“江面宽,水又急,自然浪多了。”

步宴晨哈哈一笑,指着祁笑添说:“不对,是被你吹的。”

看着步宴晨笑嘻嘻的样子,祁笑添的表情却认真起来,他说:“你得答应我,到日本以后不要擅自行动,不论去哪里,都要告诉我,我得陪你去。”

“哼,小毛孩子竟然敢用这种口气跟你姐姐说话。”步宴晨佯装生气地去拧他的脖子,祁笑添哪里肯坐以待毙,把她从身上扯下去,没想到她落脚的地方有个台阶,脚踝扭了一下,疼得步宴晨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步宴晨用质疑的目光鄙视祁笑添。

祁笑添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忙蹲下身子帮步宴晨脱鞋,查看她脚踝的伤。

“扭伤了,有点淤青。”祁笑添问她疼不疼。

“疼呀,没法走路了都。”

祁笑添蹲着把背朝向步宴晨,示意她爬到他背上来。

“干吗?你背我啊?”

“快上来吧,我出生到现在还没给人当牛做马过,你是第一个。”祁笑添不情愿道。

步宴晨爬上祁笑添的背,发现他虽然人看上去不是非常壮,但背却很宽厚,特别让人有安全感。她趴在祁笑添的背上,原本还两手撑着他的肩膀,但那小子居然背着她跑跳了起来,像一匹脱缰的小野马,惹得步宴晨惊叫连连,只能双手死死地挽着他的脖子。

那一夜,祁笑添躺在**,鼻腔里满是步宴晨秀发的栀子香味,回味甘甜清香,而步宴晨却在自己的房间,拿出沈沐送她的‘祝福吟唱’,借着窗外如水般温柔地月光,细细的摩挲着它,看着它。

不知道美国今天的月亮是不是也那么圆,步宴晨想着,但转念一想又不对,美国现在悬在天上的应该是太阳。

日本是一个沉没在时间长河里的国家,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似乎感觉不到她太大的变化,步宴晨第二次来到石狩的时候,感觉和第一次来没什么两样,如果是中国的某个大点的城市,可能隔离开三年再回来连自己本来住过的地方都找不到。

到日本后,步宴晨并没有急着展开行动,她带祁笑添去吃了石狩锅,去观赏樱花,一连三天,她们都在公款旅行,好似把徘徊在崩溃边缘的肖宗洋,把下落不明的罗博都抛诸云外,她们领略着岛国湛蓝的天空,俯瞰碧波万顷的大海。

“今天下雨,还出去玩吗?”一大早,祁笑添就给步宴晨去买了早点,敲开她酒店房间的问他,看到他浑身湿淋淋的样子,步宴晨嗔怪他出门不会带把伞。

“这是你昨天说想吃的厚蛋烧。”祁笑添把手上的早餐递给步宴晨。

步宴晨刚起床还没洗漱,发型凌乱、睡眼惺忪的站在门口,道:“你真去买了?那地方很远,又在下雨……加酱了吗?”

祁笑添点了点头,说加了。

“哦”她接过早点,然后把房门拍在浑身湿透的祁笑添脸上,结结实实给他吃了一个闭门羹。祁笑添摸着自己鼻尖,本想转身回自己房间,但看了一眼空空的手,发现自己那份也被步宴晨拿去了。

“喂,你一个人吃两份吗?把我那份还给我。”

步宴晨重新拉开门,这时的她竟然已经画好装吹完头发穿好衣服,一副容光焕发光彩逼人的样子。

祁笑添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她在表演一秒变装吗?

“你去换件衣服,正式一点的,我带你见个人。”步宴晨咬了一口厚蛋烧,一边嚼一边递给他一个大号的服装袋,对他说。

“这是什么?西装?”

“嗯,快洗个澡去换,我在大堂等你。”

步宴晨到酒店大堂的时候,锦衣已经等候多时。锦衣是步宴晨提前安排到日本,重新核定肖宗洋现状的,临行前步宴晨特别交代让她重点调查金溯。锦衣通过Destiny在日本分部的组织,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一个日文名叫铃木千夏的女人,和金溯的身份重合度很高。

可这个铃木千夏的背景非常复杂,据锦衣调查,她现在是日本黑帮吉田社8代目,现任组长吉田龙一的非公开情妇,但很多公开社团活动,吉田龙一也会带着她,诸如‘慈善’晚宴、‘和平’谈判之类。

同时她也是吉田社下演艺公司的签约艺人,以外国大型舞蹈剧院演员的身份,在各种舞台剧中频频亮相,戏份都不低。

锦衣告诉步宴晨,这个女人不简单,她调查过金溯在美国的履历,十有八九是假的,她很可能是个专业的情场猎手。

“吉田龙一?这么巧。”步宴晨原本今天打算带祁笑添和锦衣去见的,正是这位吉田社8代目,吉田龙一先生。他是步宴晨在日本的老相识,两年前一次在马来西亚的干预案中,步宴晨救过他的命,所以这次罗博和肖宗洋到日本,也在步宴晨的安排下,先投靠的他。

“肖宗洋呢,现在怎么样?”步宴晨追问到。

“他……失踪了。”

“什么?!”

“我们的人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三天前,他在吉川社下的剧院后台闹事,被人赶了出来,当天晚上没有回住所,第二天就不见了,我们怀疑他被吉川社的人抓了。”

步宴晨道:“他会不会回国了?马上联系南柯梦,让她查一下。”

“我前天就已经让南柯梦查了,南柯梦回复说他没回国,而且也可能回不了国,他……欠了很多钱。”

“什么!怎么可能?”

“南柯梦查到,四个月前肖宗洋就已经和金溯秘密结婚,婚后金溯不知道怎么操作的,以夫妻的名义贷了一大笔钱,然后一个人逃到了日本,肖宗洋为了还这笔借贷,变卖家产,且无以为继,一个月前打听到金溯的消息后,偷渡来到日本,所以他才会弄成现在这副惨状。”

步宴晨听了之后气得差点两只耳朵喷出气体,质问道:“这些你们之前都没调查清楚?你们怎么做干预案的?”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锦衣低下头,道歉道:“因为是A级干预案,所以用了初级干预师去具体执行,抱歉,是我没把好关。”

“初级干预师?初级干预师就可以不负责任?我们干预师哪个不需要独当一面?没有责任心以后怎么担当大任?不堪大任的人留在公司干什么?我不管是谁,具体跟进的这个案子,你回去以后马上把他炒了,永不录用!”步宴晨断然对锦衣下令道。

“是,我明白了,我在管理上也有失误……”

步宴晨长出了口气,语气稍缓道:“错的是他,对于A级干预案,你审核的是干预案的可行性、安全性,预估干预效果,没让你审核真实性,每个干预案的现状调查真实性都需要你来把关的话,还要他们干什么?”

酒店大堂金色扶梯上,祁笑添从阶梯上缓缓走下,穿上西装的他越发显得整个人挺拔优雅,加上他那张无懈可击的脸庞,瞬间吸引了大堂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嘈杂的声音都为之一凝。

步宴晨和锦衣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似被什么吸引,也转头看向大家目光的焦点,那尊从金色扶梯上款步走下来的移动雕塑,尽管步宴晨早就已经对他那张帅气的脸习以为常,但看到他一身正装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忘记了刚才烦心的事情,脸上冰霜一般凛冽的表情,春雪一般化了。

祁笑添似裹着一袭春风走到步宴晨和锦衣面前,锦衣瞪大眼睛看着他,感叹此世间竟有如此完璧无瑕之男子,把她二十多年的钢铁肌肉**癖都治好了,原来她是只对肌肉**感兴趣的,男人的脸对她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她自诩脸盲,看男人只看下半身。

但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没有夸张的肌肉,却也让她产生一种情不自禁的冲动。

步宴晨看着祁笑添,又看了看锦衣露出的花痴表情,脸色渐渐又变得不满意起来,说:“谁让你弄那么帅的?一会儿怎么见人?”

“这是你给我的衣服啊。”祁笑添一脸无辜。

“衣服是我给你的没错,你涂发蜡干什么?把头发梳那么亮做灯泡去吗?站我边上给我补光?”

“那我去洗掉?”

步宴晨捏了捏他下巴,怒道:“你把胡渣刮了干什么?没有胡渣的你一点凶悍霸道的味道都没有,你怎么保护我?狮子变泰迪了你知道吗?站在我身边都没威严。”

“你等一下,我去粘点回来。”

“快去,把两条眉毛也粘一起,看起来更凶恶一点,更有气势一点。”步宴晨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让他光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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